做凳又卖凳

/ 叶志达 /

“山重水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结婚后的第二年秋冬，我家犹如“山重水复”，无路可走，不过经夫妻俩几年的努力，也就“柳暗花明”了。

那年，我与妻子从岳父母家分离自立门户后，真可谓白手起家，借住的一间老屋拆除，便硬着头皮请来泥水师傅和四个同为18岁的表兄弟出劳力，夯筑泥墙；又东借西凑弄了些钱，向生产大队申请了几立方米的松木，请木匠师傅做屋架、桁条、椽子、门窗，造了两间泥草房，忙得精疲力尽。一转眼，我们便在新房度过第一个独立的新年。

以后的五六年，日于还是过得紧巴巴的，当大女儿五岁时，小女儿降临了，那年年边，我琢磨着过了年，就得去拜年，拜阿公阿婆的年，拜叔伯姑姨的年，如果下点毛雨，连一把像样的纸雨伞也没有，女儿怎么能出门呀！自己有点“三脚猫”的木工功夫，想着何不做几个小凳子，到城里去卖掉，用小凳卖来的钱去买一把竹骨纸面的雨伞，岂不是一桩美事。

有了设想，我便说干就干，找来了一块木板和几段干燥的小杉木，把木板量了量正好做四个小凳，心里乐滋滋的。锯子、刨子、凿子等工具，我一应齐全。接着就截凳脚、档料，刨凳板、刨脚料，然后就打孔眼，三下五除二地忙了一整天。做凳子的关键是打好孔眼，做好榫卯结合牢固美观。凳板的四个孔眼全部都是四面斜的，照木工的操作要领，需用两分伸势的榫孔，是绝对不能马虎大意的，否则四只凳脚的斜度就不能一致了。按照我的木工技术水平，只能说是勉强通过。有一点我是明确的：那就是凳板可以潮一点，凳脚料必须干燥，这样木板收缩后才能使榫孔饱满，牢固实用。

第二天清晨，我骑着自行车，带上新做的四个小凳子到城里去卖，过了临天桥，南端就是衣锦小学，心里想这里人气较旺，便停在校门边兜售。一直等到放晚学，才卖掉一枚小凳，收了一元钱，我饿着肚子心里懊恼极了，正欲起身回家，迎面走来一位高个子男子，衣冠整洁，问我买凳子。我定睛细看，原来是我奶奶娘家的远房侄女的老公，算起来要叫“姑父”，只是见面较少比较陌生。我急忙说：“姑父，你要小凳，就拿只去，做得不太好。”姑父说：“这是你劳动所得，我怎能白拿呢！”他随手摸出一元钱塞在我的手心里，拿了个小凳子便和我告别，走回学校。我感到十分难为情，但又无可奈何，便急忙转身在城里买了一把红色的竹骨纸面雨伞，售价是1.72元，便兴冲冲地赶回家去。

有趣的是，大约过了二十几年后，我来到碧桂苑这位姑父家中，姑父拿出一个干净的小凳子，对我说：“这是你做的小凳，我搬了几次家，都舍不得不扔掉，还真牢呢！”我木然，说：“姑父真是个有心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