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寻梦下陡门
/ 唐春地 /
原本打算周日去西湖,但天亮起床后改了主意。一想到西湖边人潮汹涌,就心生退意。思量再三,还是再去下陡门。自搬到余杭七年间,不知有多少个周末,我都是在那度过的。下陡门的湖泊、草地、稻田,总让我惊叹与流连。
清晨风景很不错。东边,金色光线普照大地;西边,远山云雾缭绕;溪里,野鸭成双成对地凫游。牛在溪边吃青草,哞哞叫几声;鸡在田里追昆虫,咯咯声不绝。红蜻蜓在草间上空悬浮,忽悠悠地飞来飞去。麻雀一群群停在电线杆上,像五线谱上的音符。还有两只翠鸟,在芦苇地里互相叫,仔细听,好像在说:亲亲,亲亲。
沿苕溪一带,散落着许多村庄,屋舍俨然,家家有宽敞的院子。走在绿道上,眼馋得很。多年来,我一直想,若能在乡间栽花、种菜,养鸡鸭,该有多好。周末来此休闲的人不少:有露营的、骑行的、钓鱼的、摸螺蛳的,现在还有骑马的呢。
而我每次去,都是漫无目的地走。脚下大片绿草,簇拥着,连绵着,浓绿着,足以让我欣喜。我拍摄的花草,大多取自于那里:蓼花、合萌、三裂叶薯、蒲公英、半边莲、牵牛花、艾草、叶下珠、春飞蓬、救荒野豌豆等等。我还遇见了萝藦的果子,它长得尖尖的,表面有微微突起的小疙瘩,像癞蛤蟆。我摘了一颗,蒂头上忽然冒出来一股白色的汁液,剥开一看,里面是白色的海绵状组织,种子如鱼鳞般排列着,我忍不住舔了一下,竟有点淡淡的甜。想到去年在家附近发现的萝藦,原本还特意拜托菜农保留下来,好观察它的种子,可后来再去,藤曼早已被割除。这次真是踏着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力功夫。
苕溪边的村庄,几乎都有一棵古樟树,它为我们存着“来处”的记忆。我坐在樟树下,摇着蒲扇、喝着茶,看竹林幽幽,野花夭夭,芳草萋萋。稻田边恰好有株木槿,一位满脸沧桑的婆婆背着锄头,站在花下,正和旁边种地的大伯说着种子的事情,此情此景,竟然与“水绕陂田竹绕篱,榆钱落尽槿花稀”的意境重合了。
站在堤坝上,我举着相机,大片的稻田碧绿起伏,铺展开去。农妇背着水箱走进稻田,她穿着黄色的外衣,身影小小,在稻浪间格外醒目,她走得极快,唰唰唰掠过田埂,动作麻利。她在田边给玉米洒完水,又折身快步走向电瓶车,跨上去,喊上小黄狗,疾驰而去。我透过镜头看着她,此刻,她就是我的模特,稻田的女主角。
稻田的风景是许多人成长的记忆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忽而就念起了故乡。从前,村子的房前屋后全是梯田,一丘叠着一丘。只是早些年,村民们都改种了花木,那片熟悉的景致,竟已阔别多年。不过覆卮山一带还保留着旧时模样。
下陡门村还有家名为“树”的咖啡屋,本想进去喝一杯,闻闻稻香,发发呆,只是还没到营业时间,所以未能探得究竟。等水稻成熟季再去吧,最好约三五知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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