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春来荠菜鲜
/ 陈朝英 /
我以为冬的寒凉已经走远,急不可耐地换下臃肿的冬衣,结果在空旷的田野上挖荠菜时,被飕飕吹过的冷风,差点冻成春天里的狗。然而,一碟春天里的荠菜炒香干端上桌时,肠胃欢愉。挑一筷子,入口细嚼慢咽,泥土的芬芳,鲜草的气息,枝头初绽的芽叶,轻软的风,盛开的早樱,撒野的鸟雀,燥动的老牛,闹盈盈的春天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,汇聚成舌尖上的一种滋味。
荠菜,又名地菜、荠荠菜。春,稍稍一动,地气略有回暖,荠菜便在路旁、田间、地头、山坡上,伏地而生,肆意生长。早春,荒地上的荠菜呈灰色和淡红色,土地肥美的地方,荠菜呈青绿色,不过不管灰色、淡红色还是青绿色,只要一入锅绰水,荠菜瞬间变成青绿青绿,颜色鲜亮。荠菜的叶子呈长披针形,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状,叶子的两面有毛细柔毛。
荠菜被人们当做佳肴食用,有着悠久的历史。据《尔雅》中记载:“荠味甘,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”。
“城雪初消荠菜生”。荠草萌于严冬,茂于早春。立春时节,忽如一夜春风来,麦田上,油菜地,菜园子,荒芜的坡地上,野荠伏地而生,长成茵茵一片。荠菜美味,可炒菜,可凉拌,可做羹,可做馅,其味道清香鲜美。
挖荠,食荠,其乐无穷。诗人美食家苏轼说:“时绕麦田求野荠,强为僧食煮山羹。”荠菜是吃货苏轼的钟爱,他盛赞荠菜为“天然之珍,虽小甘于五味,而有味外之美。”春天,苏轼和乡邻们去麦田里挖荠菜。他们用荠菜、黄豆和粳米一起煮粥,称之为“东坡羹”。东坡羹之鲜美,被夸“不用鱼肉五味,有自然之甘。”同为荠菜控的诗人陆游说:“日日思归饱蕨薇,春来荠美忽忘归。”春天来了,地里的荠菜鲜嫩水灵,挖着挖着,竟然不想回家了。宋朝诗人释文珦说:“朝采南涧芹,莫撷东篱荠。”春天,山间山花烂漫,春意盎然,野菜在山野肆意生长。于是乎,诗人们便留连于“荠美忽忘归”“莫撷东篱荠”悠闲、宁静自然、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。
“阳春三月三,荠菜当灵草。”荠菜是春天里的一道时鲜,它不仅味道清香鲜美,而且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,在民间被誉为“菜中甘草”。农村里的老人常说,阳春三月的荠菜最是肥嫩。春天一到,常常呼朋唤友,相约着去春天的田野上挖荠菜。油菜地垅上,待翻耕的荒地上,刚刚苏醒的山坡上,荠菜一棵棵水灵灵,青绿青绿,挖着撬着,常常有回不去的感觉。
荠菜连根带泥挖回家,择净、洗净、焯水。焯水后的荠菜,碧绿碧绿,一股清雅的荠草清香鼻间缭绕,一时,让人有种食之后快的冲动。荠菜随各人口味,有清炒,有凉拌,可做羮,更多的人喜欢做馅料包馄饨饺子。荠菜包的馄饨饺子,清香,汤汁鲜美,吃着吃着,常常欲罢不能。
提起荠菜,邻居阿太常常说是救命菜。当年,阿太一家六口,四个孩子尚且幼小,男人体弱,且视力低下,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工分。一到年底队上分粮,家里常常是队上的倒欠户。阿太家的日子实在难过,常常年一过,家里的米缸子便见底了,孩子们饿的嗷嗷叫。春天一到,阿太便带着孩子们到荒地上,山坡上挖荠菜,一篮子一篮子地挖回家,借点玉米面,煮菜粥,包菜团子吃。那些难的日子终于熬了过来,如今阿太的四个孩子都年过花甲,个个身体健康,且都孝顺老太。春天里,阿太的子女们总会挖点荠菜给阿太熬点羹,切碎了做馅包馄饨,让阿太尝尝鲜,其中也有忆苦思甜的味道。
江苏路特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仅提供技术服务支持, 文字、图片、视频版权归属发布媒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