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瓜的记忆

/ 姚林中 /

水果中，有人不喜欢吃榴莲，嫌它有一种特殊的味；有人不喜欢吃甘蔗，嫌它比较硬；有人不喜欢吃火龙果，嫌它味太淡……说不喜欢吃西瓜的人倒还真没遇到过，不喜欢吃西瓜的人应该不多。

记得小时候，天一热，拉着钢丝车走街串巷叫卖西瓜的人特别多，不像现在水果店几乎每条街都有，沿街叫卖的自然少了。现在西瓜一年四季都能买到，那时夏天才能吃到，于是我也就特别喜欢夏天了。

小孩喜欢西瓜，一大半是因为西瓜样子可爱，大大的，滚圆滚圆的。我每次去水果店，总会遇到小朋友用小手去摸大西瓜，还见他们笑嘻嘻的，开心得很。一般西瓜有翠绿的外皮，一剖开里面瓜瓤却是红红的，谁见了都会笑开怀。小孩常会向上举起双臂，左右各伸出两根手指做个“V”的姿势，嘴里还会喊个“耶”。一些胆子大的孩子见大人要剖西瓜了，还会迫不及待地抢过刀子来，惹得大人急喊“小心、小心”。

因为小孩喜欢西瓜，于是不少学习用品、玩具、零食就有了西瓜元素。尺子上印个西瓜图案，橡皮红瓤绿皮做得逼真。棒冰除了仿西瓜瓤的颜色外，还做成了三角形，像一小片西瓜。还有水果糖、饮料……

老人喜欢西瓜，估计吃西瓜没有牙齿不好带来的不便吧。当然，他们更明白西瓜是夏天里最好的解渴降暑水果。

小时候我们家每年都要种很大一块地西瓜。西瓜好吃，种西瓜可是件辛苦事，一般正月里就要开始培育西瓜秧了。父亲把买来的西瓜种子放在水里浸泡一天一夜，让种子壳变软一些，利于嫩芽破壳而出。然后用纱巾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，放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随身带着，就是为了给西瓜种子创造一个暖和舒适的发芽环境。到了晚上，父亲总是把这一包种子放在棉被的夹层里。

种西瓜秧的泥土准备起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。需腐叶土或拌有机肥的泥土，用铁制模具压成一个个圆柱形，最好是下紧上松，这样适合西瓜秧根的生长，也方便带土移栽。

培育西瓜秧时，气温还低，而且昼夜温差大，所以是要搭建塑料棚的。塑料棚一般白天两端掀开通风，晚上全部罩住，来不得半点马虎。棚内温度过高，秧苗长得又嫩又长，经不起移栽到棚外后气温的变化。棚内温度低，秧苗长势缓慢，影响西瓜的产量。

西瓜藤在田间开始蔓延时，我经常要去张望一下，因为离吃西瓜不远了，这时候最辛苦的当然是母亲了。西瓜地里要割草，草不仅会和西瓜藤争夺土里的营养，还会争夺阳光，所以母亲每次去西瓜地时总带着镰刀。母亲还要给西瓜藤铺柴草，藤在柴草上蔓延不易被太阳晒伤，西瓜也有个遮荫的地方。

傍晚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西瓜，那真是件开心事。吃过晚饭，我不停地张望母亲有没有把碗筷洗好。等她在灶间收拾完，我就迫不及待地捧出大西瓜。西瓜湿漉漉的，那是因为在井水中浸泡了大半天的缘故。父亲拿刀，刀刃刚进瓜皮，西瓜就“噗”地裂开来，我们会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好瓜、好瓜。”吃瓜时我爱拿大块的，弧形的瓜皮总弄得满脸都是瓜瓤、瓜汁，于是常被笑话。

而今家里早已不种西瓜了，但对西瓜的喜爱依然不减，每年都会吃不少的西瓜，只是好长时间没吃到开瓜能发出“噗”声的西瓜了。有一次，全家人围坐吃西瓜，父亲剖西瓜时，我“噗”地叫了一声，大家都笑了起来，笑声依然是那样的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