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寸之间唱响旧时光

/ 张升航 /

近日，我有幸收到了绍兴邮友寄来的一枚《越剧》邮票首发纪念封，该封设计简洁却又不失精美。细细端详，可见，封面上依次贴有今年5月中国邮政发行的3枚《越剧》邮票，还加盖了浙江绍兴启用的1枚彩色邮资机宣传戳。宣传戳的主图为越剧博物馆，颇有点睛之笔的妙处。封面左侧印有越剧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“十八相送”的经典片段图案，凉亭、山水、双蝶，无不透露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同窗情深：得知英台即将返家，山伯十八里相送，二人依依惜别的唯美温馨画面让人动容。

越山剡水清悠悠，回肠柔曲出嵊州。浙江嵊州是越剧的发源地，位于甘霖镇的施家岙村，更是孕育了中国女子越剧，在越剧百年史中书写了重要的一页。看着这枚封，让我真正爱不释手的，便是它的两枚戳记。一枚是“浙江嵊州 苍岩”的日戳，它虽是小山村，却见证了百年越剧的诞生与壮大。另一枚则是女子越剧发源地“浙江嵊州 施家岙”的风景戳，画面上寥寥几笔的青山和一座历史悠久的亭子，不由让我陷入了遐想。那一刻，我仿佛置身其中，四周青山屏列，剡溪江水如练，坐在古戏台前，品一盏清茶，听越音绕梁……

看着邮票画面中，身着古装戏服在舞台上表演的艺人，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，和着耳畔不时传来的江南韵味唱腔，默然唤醒了儿时的越剧“旧时光”。

记忆中，奶奶很喜欢越剧。每次骑着自行车送我上学，或是坐在家门前小院那把老式藤椅上，抑或是奶奶烹煮菜肴时，都能听到她轻轻哼唱的经典段子。那曲调如同流淌的河水、和煦的春风，温婉婉约，一字一句似乎都在述说着千年不变的情感。我曾问奶奶：“奶奶，为什么您如此喜爱越剧呀？”奶奶便会摸摸我的头，笑着和我讲述她的越剧梦。

奶奶告诉我，她年轻时非常喜欢越剧，每次大队里邀请越剧团来演出，不管多忙她都会和几个小姐妹们一起去看，边看还边跟着他们一起唱，慢慢地就学会了很多曲子。后来，大队里要成立越剧团，奶奶他们便第一时间报了名。因为有良好的基础，加上对越剧的热爱，很快就正式成为越剧团成员。巧的是，爷爷因为会拉二胡，成了越剧团的伴奏，就这样爷爷奶奶因越剧相识。只要农活不忙，奶奶都会坚持和小姐妹们一起练练唱腔，让爷爷给他们伴奏。久而久之，他们便相识、相爱。奶奶还说，逢年过节的时候，越剧团是最忙的，要去各个村里演出，虽然很累，但那会也是发自内心地开心。“我家有个小九妹，聪明伶俐人钦佩……”回忆间，奶奶不时又哼唱起了那熟悉的片段。

岁月匆匆，奶奶慢慢老去。每逢家族聚餐，我们总会邀请奶奶再唱一唱当年的曲子，而奶奶也一定会让爷爷给她伴奏。当那熟悉的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再次唱响，为人夫的我终于明白其中的缠绵悱恻和无奈别离。奶奶那微微带有沙哑的嗓音和她眼角渗出的泪光，更是将这一段悲壮而美丽的爱情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。后来，随着爷爷的离世，奶奶就不再哼唱越剧了。我想，或许是爷爷的离开带走了奶奶的伴奏，也带走了她的精神寄托。

邮票、邮戳就像一位老者，向我们诉说着那古老戏曲背后的岁月，讲述那一段段动人的故事。看着信封上的《越剧》邮票，那些曾在舞台上闪耀光华的艺术家们，经过设计师的妙笔生花，出现在小小的方寸天地，仿佛重现了昔日戏台上的光芒与温情。

我深知，越剧将会在这枚小小的邮票上，在我内心深处，继续绵延不绝，成为永恒的文化记忆和情感寄托。我将这枚信封小心翼翼地塑封好，放进邮册中，不时翻阅，耳畔仿佛又传来爷爷的二胡声和着奶奶熟悉的唱腔。我终于明白，奶奶为何那样喜爱越剧，因为在那些动人的唱词中，包含的是对生活的热爱、对情感的珍视，以及对未来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