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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了

2024年05月29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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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版:百姓故事
2024年05月29日

黑夜里的那一束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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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徐胜章 /

 

漫漫人生路,总有一两个片断,即使过去多年,依然会从岁月的深处走出来。这样的片断,犹如在寒冷的冬夜,有人给你点亮了灶膛的柴火,攸忽间,就使人置身在温暖里。

这样的温暖,我也遇见过。回望间,眼前就晃动着一个老人的身影。

那是三十五前的一个冬夜,天已黑了,下着冷雨。我像一只被困在黑暗里的孤羊,进退两难,茫然无措。

那时候,我是一个拉货的拖拉机手。那天夜里,我把拖拉机停在下管镇兴南村前的公路上,并松开油门,熄火。此时,夜色浓重,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

拖拉机车厢上,装的是砖块,是我们村里人建房用的。路已看不见了,离目的地岭南还有十公里路,今晚如果回不到岭南,不仅买砖建房的人家,会打乱明天泥水工帮工的计划,我还得在露天里过夜,家里人,也会因我夜不归家而揪心。

惶然四顾,村庄里灯火渐稀,近处,我停车的地方左边,还看得见一点昏黄的灯光。

那天从县城拉砖回岭南,路上车抛锚了两次,先是变速箱的一个轴承破了,后来是一个前轮扎了钉子,兜兜转转修好,夜色已至,又遇上糟心事:车灯坏了。

车到下管老街时,发现打不开车灯,我赶紧下车,跑向街角的农机配件店,也去了一个认识的拖拉机手家里。配件店已关门,那个拖拉机手不在家,我和他老妈说借一下车灯,她见我是陌生人,一口回绝。没奈何,我只好硬着头皮上路。

夜色沉沉,山岭如蹲伏的黑兽,路过的村庄像一团影子,路面的颜色从白变灰,变黑,直至模糊不清,车速慢得如龟爬,艰难地开到兴南村,只觉得黑咕隆咚,天地混沌,一片茫茫。

我在黑暗中呆立许久,束手无策,寻思着要能借到一支手电筒就好了,如果有,可以用它照着路,慢慢地开回岭南去。

这个村庄里,我没有熟人,会有人借我手电筒吗,借不到怎么办?又冷又湿,人也饿得心慌,黑暗中,我有一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感。

得赶快想办法,不然真的要在露天过夜了。我想到那处亮着灯的地方。

朝左侧的那点昏黄的灯火,慢慢地摸过去,大约二三十米路吧,脚高脚低,跌跌撞撞,一步一挪,近前,在屋里弱淡的灯光反映下,我看出,那是三间矮平屋。

屋里,水气弥漫,靠墙的土灶上,热气烘烘,闻得到一股扑鼻的甜香。一个六十左右,头发花白的大伯,正在灶头忙碌着,对我这个突然而至的陌生人,他先是一愣,我赶紧对老人说:我是岭南人,开拖拉机的,车灯坏了,想借个手电筒,明天过来还你。话音刚落,他连声说:“手电筒有的,刚刚换了三节新电池呢,等会你借去吧。老人的回答,让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。

“这么迟了,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,锅里在烧番薯,来,我拿给你。”一边说着,老人走过去,掀开锅盖,从锅台中挑出一个拳头大的番薯,递我手上:“快吃吧,这锅番薯,烧熟了明天喂猪的,吃了再拿,锅里多的是呢!”

一口气吃了三四个番薯,身上热乎多了,想着要早点回家,我就起身向老人告辞道:“大伯,我要回去了。”老人应着声,连忙去拿搁在木柜上的一支手电筒,递给我时先揿试了两三下开关:“灯亮的,可以照的。”又转身从灶台上抓两个番薯塞到我的衣袋里:“拿上,路上饿了再吃。”

拿上老人借我的手电筒,刚走出屋子没有几步,老人突然喊住我:“小师傅,天这么黑,手电筒不太看得清路的,要不这样,你跟我回去,今晚住在我家里,我家就在平屋旁边的。”

暖流再次从心底涌起,我连忙对老人说:“大伯,我能看见路的,谢谢你,真谢谢你……”

手电筒的光,并不是很亮,借着这束微光,我足足开了二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岭南,一路上,虽然夜黑如墨,雨也在下,但我的心却亮亮的,暖暖的。

世事如白云苍狗,一转眼,三十五年过去,多少记忆都已湮没于时光中,这件往事却一直萦绕心头。后来的日子,包括现在,每次乘车经过兴南村,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向车窗外张望,当年的三间平屋至今都在,但是我后来再没有见到过这位老者,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还健在。

其实,对这个老人,我是有一丝愧疚的,那次还手电筒,照理,我应该为电筒配三节新电池,可是我没有,我只是把那支照了两个多小时的手电筒还给了他。

老人接过手电筒后,我记得,他这样问我:“昨夜可看得清路,啥时候到家的,我都替你担心呢,这么黑的天开车,多危险呢!”

三十五年过去,我一直记着这位山村的老者,记着他对我的帮助。我想,这就是人世间值得怀念的温暖和感动吧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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